记录:田雪莹许睿
参加人员:郭新峰、邓亚梅、王琴、耿晓玲、刘海珊、王培敏、景旭峰、陈伟、付艳杰、王子旋、许睿、李文英、田雪莹、何浙丹、刘飞、许燕燕、吴鑫鹏、赵志川、成艳婷、雷绍湖、沈海龙、徐艺萍、陆凤星、唐明映、张吕坤、刘强强等同学。
2010年5月8日晚20:00,广西师范大学文艺学“独秀”文学沙龙第十九期——丁来先作品研讨会暨黄姚采风活动在广西昭平县黄姚古镇文化旅游有限公司的一楼会议室顺利举行,参加这次活动的有丁来先老师、单小曦老师、刘铁群老师、廖国伟老师、高蔚老师、、东方舟先生、李真先生、胡子博先生、广西师大文艺学独秀文学沙龙骨干成员二十余名及文学院采薇文学社成员四名。县环保局黄万雄局长、政府办邱主任、昭平县文联周派莲主席和黄姚文化旅游有限公司梁建坤副总经理莅临现场指导。
研讨会由单小曦老师主持,单老师代表全体师生对县委宣传部文联、黄姚古镇文化旅游有限公司及本次活动的策划联络者东方舟先生表示了由衷的感谢。接着文联主席周派莲女士对昭平的基本情况及全县的文艺事业发展状况进行了简单介绍,黄局长、邱主任和梁副总经理分别发表讲话,并对大家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之后单老师向各位领导嘉宾介绍了文学沙龙的主要情况和丁来先老师的创作情况,并介绍了到场的各位嘉宾及老师。
本次研讨会分为主题发言和自由讨论两个阶段,各个嘉宾、老师及同学分别从女性主义、男权眼光、理想主义、叙事方式、主题价值、思想内涵等从不同的角度解读作品,大家各抒己见,高潮迭起,场面热闹非常。
一、不同角度的解读:
从内容结构角度的解读
何浙丹同学首先对小说的内容和结构做了梳理,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自己思考的三个问题。她这样阐述:作者以细腻的笔触表达了“我”对女人纯真的渴望,然而渴望背后却是深深地忧伤。
小说围绕主人公 “我”与女性之间的交往,呈现“我”与女诗友,无所属的玫瑰,雨珊,以及山坡上的女人四条线索。其中,以“我”与雨珊母女二人的情感交往为主要线索。
在小说中所呈现的具体事件中,若把它们作为同一个范畴的现象来看,具有一些共同的规律。“我”都是从希望开始,失望而终。而所有的事件又整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更大的事件,即小说中“我”心灵经历从希望到无望的破碎。小说将女性作为一个观照对象,视之为世界的核心与关键、世界得救的核心与关键,将女性的地位提高到一个本质性的高度,这一视角的切入打破了传统视线,从一个全新的高度来审视世界本身。并通过对女性整体面貌和形象的批判寄予了其内心深深的忧伤和渴望。
接着何浙丹同学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第一,小说中 “我”多是对女性的期望与批评,在这一点上我个人认为这种批判略显无力,无力在于只作了一个对象式的期望,是否还可以在对象性的思考中完成对主体自我的否定与反思呢?其实男人和女人都在互相塑造彼此的形象。女性世界整体纯真美感的消失继而以力量野性取而代之,这个过程本身是否可以说又是在迎合男人的品味发展呢?只要这个世界上存在这些欣赏女人这种类型的男人,就会同时存在迎合这种类型的女人。这是我思考的第一个角度:是否还可以在对象性的思考中完成对主体自我的否定与反思。如果这一步没有完成,我相信,无论男人走到哪里,他永远找不到理想的女人。
第二个问题是,小说中的“我”所渴望的真实是什么?是否合理?当“我”对所有找到的理想都出现怀疑的时候,感到世界的虚妄与荒诞,“我”被夹在真实与不真实之间渴望。那么“我”所渴望的生命本该触及的真实到底是怎么样的真实?什么才是真实的?我所能看到的是真实吗?其实“我”已经在不自觉中树立了一个真实的标准,“我”要的或者说“我”期待的真实只是一种内在化理想化的真实,只是“我”眼中的真实,一种不被规矩的显现自我独特性的真实。
第三个问题是,作者在文中提到那种被称之为爱的感情正在让“我”丧失精神自由,丧失个性与独立性,而“我”不想因为她而改变“我”的生活状态。若从这个角度而言,小说中的“我”不仅仅是为这个时代的女性的而悲伤,而应该是为这个时代的人(包括男人和女人)而悲伤。
从人物引申角度的解读
沈海龙同学对于自己对小说的解读也做了主题发言。他认为小说的主题模式具体到丁老师一贯的小说则是女性美与生命哲学,归属为思辨叙事。具体而言为对历史和社会意识持怀疑态度,承认生活的真实性存在,但真实被社会意识压制以致扭曲变形,小说第一叙述者在扭曲中寻找社会真实。同时这本小说的叙事者高于人物形象,凌驾小说中一切人物,对历史和意识进行拷问,对现实生活进行质疑。在此基础上他通过人物形象的分析阐释其背后的精神内涵。在分析人物形象的基础上,沈海龙同学又将这部小说称为哲学幻想小说和实验小说。
首先是哲学幻想小说。沈海龙同学认为,主人公是一个年轻的哲学家,他在类似流浪的行为过程中进行着思辨。他对现实社会持质疑态度,呼唤沉静和神秘的人性,希望在破碎的社会里寻找人类的和谐人性。小说中对几个理想的描绘可见出丁老师的思想侧重点。小说里分别描述了大学理想,女性理想,男性理想,道家生活理想。
作者被抛在当今这个时代里,像个道士离群索居的愿望基本不能实现,只能在小说里幻想这个愿望,像国画里画的一样,几间茅屋,没有现代科技产品,时间就这样缓缓地过去。小说主人公孤独时偶尔跑到山顶看落日,小说描绘了两次到山顶,离开城市的喧嚣,短暂地实践着他的道士隐居幻想。第一次远远看见两个娴静的女孩子在看落日,情不自禁抒怀了一番。这两个女孩子是他生态自然人的象征。不过到第二次主人公到山顶时,也是那两个女孩子,不过发现她们俩是同性恋。理想随之破灭,连做个临时道士的机会都不可得。同时也表明作者对同性恋的偏见,对同性恋的行为不能接受。还有大学校园的设想,作者在里面呼唤的大学校园是自由、有思想、有完满人文关怀的校园,不过也是个破碎的愿望。笔墨较多的是对理想女孩子的描述,他理想中的女孩子是水汪汪的眼里闪烁着善良、沉静、具有神秘感的形象,是他童年的最美丽的梦。小说开头找到了一个,就是无所属的玫瑰。年轻哲学家一直想在这个女孩子身上实现他的哲学梦,还曾经为了这个梦而去和其他人角斗,不过这个轻盈的梦,在社会历史环境巨大的阴影当中,扭曲变形,最后选择了逃离,出国去了。他设想的理想男性,是一种英雄主义的高大人物,我认为这一方面和他是60年代出生的有关。敬文东、朱大可都说过60年代人的心态是红色英雄心态。另一方面,是这个时代缺乏真正意义上的文化英雄。作者对理想生活的追寻就是对于现存的质疑和反思。总之,所有的理想都是粉碎的。
第二是实验小说。做实验得控制好很多参数和试验因子,作者把自己的哲学理想因子主动地融入小说人物当中,对无所属玫瑰进行哲学实验,对中年雨珊进行说教。实验结果是这个社会实践容不得审美静观的存在,悲剧收场。不过这里也有点不足,就是作者把哲学的分析性语言带进了小说文本里,阻隔了意和象的融合无间。另外,实验操作者控制了实验人物的一切活动行为,使得小说中的人物逃不出实验者的五指山,影响了小说人物的全面发展。
最后沈海龙同学还将《无所属的玫瑰》和《聊斋志异》比较了一下,发现了一些挺有意思的信息。他说:“我发现丁老师也是时代中人,年轻哲学教授的一言一行同时也是这个时代人们的一言一行。”首先是女性的形象。两本书中女性的比较,聊斋里的女性更符合丁老师的理想,当代女性比较堕落。聊斋狐妖女鬼都善良沉静充满了神秘感,且永远是十七岁。通过比较也看得出古典时期人们人性的完满和谐与当代人的破碎浮躁精神萎缩。聊斋停留在对普通老百姓人情世故小人物生活艰辛的心理描绘,而《无所属的玫瑰》里进一步显示了,当今环境里文化知识精英的边缘化命运的苦闷心理描绘。另外,作者所透露出来的性观念和聊斋所透露出来的时代风气有很大差别。首先是妓院,就是古代的青楼。古代青楼诞生了无数优秀的文学作品和文学家,是一个文化传播中心,并且是公开营业的。小说里的夜总会,除了最基本的肉体和金钱的原始交易外,没了其他文化精神方面的内容,且是一种违反法律的行为。小说主人公,那个年轻的哲学老师,对色情材料、卖淫的看法和同性恋的看法,如李银河所言,都远远没有达到现代社会的水平,这也是中国当代社会人们的普遍观念。这刚好印证了福柯在《性史》里对当代西方社会的性和权力关系的研究成果。福柯说,相对于17世纪的维多利亚时代,当代西方社会权力对性权利的约束是更深层次的。由权力对人们肉体惩戒转变为对人类生命彻底地占有的过程,由人们对此心里反对到对此默然认同接受的异化过程。
从女性主义角度的解读
刘铁群老师则从女性主义的视角出发来解读《无所属的玫瑰》这部小说,有着自己独特的感受。她说:“女性小说不是第一次读,上一次读丁老师的《我像爱哲学一样爱女人》就让我想起晚生代作家,今天才知道原来丁老师的年龄也正与晚生代作家的年龄段相符。”刘老师指出:晚生代作家常写欲望社会都市里男女间的情与爱,丁老师也涉及了这些内容,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切入点,就是女人。接着刘老师对晚生代的作家做了简要评价,她指出虽然关于晚生代作家不少得到较高的评价,但是她不太接受他们对性别叙事的处理,他们在作品中塑造堕落的女人,并让她们来承载罪恶。他们营造文化消费的场景来吸引读者,继而再次批判其罪恶,这种场景展示了社会的堕落,灵魂通向肉体的堕落,其中承载罪恶的是女性,而实际上这种关系是两性的。在此基础上,刘老师又将丁老师同这些晚生代作家进行了比较,指出了丁老师的优胜之处,她说:“晚生代作家粗暴地揭露了人的生态化和生物化,而丁老师恰恰相反,他在作品中体现了对肉体的排斥和对精神方面东西的追求,并认为这比肉体上的快感更持久,精神价值处于最根本的地位,作品中的主人公可以说是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情感信仰。丁老师以女性为切入点寄托着自己的思考,通过女性的堕落来表达自己的精神危机,希望借女性肉体来摆脱这种危机,但是却始终无法安放灵魂。作品表面是在写男女消费,而内在却有着形而上的思考。”
但是刘老师同时也指出了作品中的一些缺陷。她说:“我觉得这部小说还有一点裂痕,作品中表述男性的痛苦与真诚,但是对于女性却是按照你自己的思考来要求她们,这不符合价值要求,女性的形象因此显得单薄了些。小说中表现了一种思考,寄希望于理想的女人身上,但是女人能成为一种载体吗?如果女人是一种美好或者罪恶的载体,那么她便不能成为鲜活的形象。”刘老师认为,晚生代作家的这种追求是破产的,他们试图用女性来填补空虚,可是却填补不了,女性不能成为到达彼岸之舟,主体性人的塑造与理想的塑造是不同的。最后,刘老师说:“小说犹如一道菜,尽管我自己做不出来,但是这盘菜端到面前,关于味道的问题,我也是要说出来的,相信丁老师不会介意的。”
从理想主义角度的解读
廖国伟老师阐述了对于这部作品的三个印象,他发言的题目是《在灵魂的漂泊中追寻“诗意的栖居”—–对丁来先小说<无所属的玫瑰>的一种误读》,首先他认为这部作品是当代理想主义的典型文本。他说:“丁来先小说《无所属的玫瑰》以主人公‘我’对现实生活的感悟和对纯真爱情、理想大学等方面的追寻,表达了一种对于理想的生存方式、理想的近乎柏拉图式的爱情的追寻。”小说通过“我”对理想的女性、理想的爱情的追寻和失落,表达了作者对“爱的本质”的思考,爱是什么?不同的人可能有不同的答案,“爱的本质”和“美的本质”一样,都是一个没有统一答案的千古之谜,廖老师认为,作者的本意不仅仅爱情而在于是通过对理想的爱情和理想的女性的追寻来作者表达对理想的追寻,使得小说具有一种深刻的哲学意蕴。在这个时代,这种对理想的执着追求的精神难能可贵。在此基础上,廖老师又进一步分析了作品中的关于“理想”不能实现而伴生的无归属感的忧虑和失望,廖老师感到读《无所属的玫瑰》中无论是大学哲学教授的“我”还是“我”的初恋情人雨珊以及“无所属的玫瑰”都是灵魂无所归依的漂泊者。
廖老师分析,“我”为什么老是不停地思考人生的价值意义等问题,其原因也是在寻找灵魂的归属。“我”是孤独的,因为“我”所工作的大学不是我理想的大学和理想的生存之地,“我”的感情也无所归依,那个原来我理想中的雨珊变了,不在清纯,17岁的原本在这个年龄应该很清纯的“无所属的玫瑰”让我琢磨不透,女诗人也变得世俗起来,作为美的化身的,中国的希望的女性都让“我”深深的失望……当人对情感、工作、生活、过去、未来都感到迷茫的时候,灵魂也必然无所归依。
廖老师还指出,从“我”和无所属的玫瑰的关系中使人联想到《洛丽塔》中的中年男子和他女儿的形象,带着一种乱伦的内疚感毫无目标的漂泊流浪。廖老师还提到,“无所属的玫瑰”这个标题是象征性的,认识联想到霍桑的《红字》,其意义是丰富而复杂的,不仅是对现代女性情感无所归依的隐喻,也是对现代人情感和灵魂无所归依感的隐喻,表达了作者对当代人灵魂无所归属的忧虑和失望。
之后廖老师分析了小说的“焦点透视”中的叙述视角,他指出,小说叙事上的一个明显的特点是:叙述视角非常集中,所有的事件、情节、人物活动和心理活动都在“我”的控制之下,类似于中国绘画中的“焦点透视”,这种叙述视角优点在于可以通过“我”大量的思辨性内心独白集中的表达主题,人物形象和情节也在我的控制中体现出作品的主题,使得整个作品呈现出一种“有我之境”,所谓“以我观物,物皆著我只色彩”;缺点是“我”的活动范围和接触的人物相对狭小,不能以更广阔的社会背景来表达主题,人物形象不够多样和性格也不够复杂丰满。但廖老师又接着说:“需要肯定的是:小说是非常成功的,通过并不复杂的情节和不多的人物形象,却成功的表达了对当代女性命运的深深思考和对现代人生存状态和精神迷茫的真实再现。同时把一种哲理化的思想用一种形象化的方式做了生动而优美化的表达。”廖老师谦虚地表示:作为一个学者、教授能够在创作上和理论上都有成就,无疑是值得我学习的而且是我终身难以企及的。最后,廖老师说道:“祝愿小说作者和天下所有的玫瑰都早日有所归属!”
从男权问题角度的解读
胡子博先生与以上各种分析角度有所不同,他从女性哲学旗帜下的男权眼光的角度来解读作品,他说:“我本人是写诗的,写不了小说,但是我也如刘老师说的来讲讲这盘菜的味道。每一部作品在未完成时就有生命,这与读者并无太大关系,不同的读者对作品都有不同的解读。解构主义认为作品的意义在阅读中产生,不同的读者都有各自的误读,下面我就来说说我自己的‘误读’”。他首先提出了自己在作品中的关注重点,他说:“作品的序言中就写到了关于女性的执着、女性的沉沦、女性的堕落,尽管我经常在想女性哲学是否存在,但是在这部作品中的女性哲学无疑成为了我关注的重点。”作品中充满了对女性纯真和古典美的召唤,女性的纯真对男性很重要。胡子博先生强调,女性的纯真对男性的确很重要,但是纯真对女性是否重要在小说中只是轻描淡写,而且没有提及男人的纯真,也没有提及男人的纯真对男人是否重要。因此胡子博先生认为,即使小说中对女性是善意的、尊重的,但是却是站在男权之上的。“纯真”是否有性别之分呢?女性纯真而男性不纯真的社会会是一个美好的社会吗?胡先生做了这样一个比喻:“在这部小说中,我仿佛看到了一个穿着西装却梳着长辫的男人,他接受了西方的自由平等思想,但是骨子里却是站在男权的角度来思考。这种形象在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国是很容易见到的,然而现在的妇女解放却处于半封建半殖民地阶段,当代女性的解放时建立在对男权依附的基础上的,比如中国女嫁外国男就被称为是‘性殖民’。”胡先生也提到了小说的开头的那句话——“我为这个时代的女性而悲伤。”总结全书的问题,他与作者一样“为这个时代的女性而悲伤”,但是他又提出了这样一个疑问:“这个时代的女性为自己悲伤吗?我想有的会,有的不会。”他认为,很少有人对改革前30年的妇女解放感恩,这是时代的悲剧。进一步讲,是否又应该为这个时代的男性而悲伤呢?女人是逐渐形成的,男人也是如此,现在的男权被男性异化,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在男权社会都是不健康的,女性解放是男性解放的一部分,同样男性解放也是女性解放的一部分。小说中的“我”是男权的代表,甚至将其他的男人排除在外,包括文中关于修道院的梦想,都是以男权价值衡量女性,对女性腐蚀,因此在召唤女性纯真的同时也应该进行男权社会的解放,否则这种衡量标准无疑是新的三从四德,是对女性的新的禁锢。很多女性并不为这个时代的女性而悲伤,书中为女性而悲伤,但是不为男性而悲伤,“我为这个时代的女性而悲伤”与不为自己而悲伤并没有什么不同,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对女性的不安同样是对男性的不安。最后,胡子博先生总结说:“文学不是为了回答问题而是为了提出不安,因此我想更应该提出:我为这个时代而悲伤。”
从读者启示角度的解读
刘飞同学此时从新的角度对这部小说做了解读,表达了自己的感受。他发言的题目是《寂寞在“唱歌”——评丁来先作品<无所属的玫瑰>》,他肯定《无所属的玫瑰》属于一部伟大的作品。他说:“我们研究评价一部作品,除了从内部和外部研究之外,更多的应该考虑读者的因素。一部好的优秀的作品所蕴含的思想必然能够牵动读者的心灵,引起读者无限的幽思。我史无前例一气呵成读完《无所属的玫瑰》后,大有孔子闻韶乐三月不知肉味的感觉,默默地反复咀嚼着书中文字所散发出来的哲思。丁来先在这部小说的第三页就奠定了全文的哲学基调——‘我为这个时代的女性而悲伤!’至此,小说中的两个女主人公也就是真正被作者赋名的人物‘无所属的玫瑰’和‘雨姗’, 与列夫托尔斯泰《复活》中的主人公刚好相反,走上了一条从精神向肉体的堕落之路,这不能不引起我的哀思。”
因此刘飞同学表达了自己的思考:我们这个时代的女性究竟怎么了?这是这部小说留给我们值得思考的问题。为什么一个擅于用手风琴演奏《山楂树》的音乐教师经过社会的洗礼,会从一条清澈的小溪,变成浑浊的大海?对此,刘飞认为,这些都是源于社会对男人和女人的异化。男人的异化直接导致男性体内所隐藏的 “物性”的暴发,评价女人“粗俗到腿有多长,胸有多挺”;女人的异化表现在她们“集体无意识地纷纷自动洗脑,以此作为相互竞争炫耀业绩和取悦男性的资本。”
在《我像爱哲学一样爱女人》以及《无所属的玫瑰》这两本书中,老丁所选择的消解孤独与寂寞的方式,就是找女人做爱或者谈心。只是不同的是在《我像爱哲学一样爱女人》中,他跟同一个女人(顾晓薇)既做爱又谈心,而到了《无所属的玫瑰》里,他跟一个女人(雨姗)只做爱不谈心,跟另外一个女人(无所属的玫瑰)只谈心不做爱罢了。从《我像爱哲学一样爱女人》到《无所属的玫瑰》,经历了一个将灵肉一体的顾晓薇分解为象征灵的无所属的玫瑰和象征肉的雨姗的过程。这种分解的意义无疑是巨大的。他向我们这些异化了的普罗大众开出了一剂排解孤独与寂寞的良药。那就是我们首先要对自己寂寞的层次要作正确的区分,是肉体的寂寞还是精神的寂寞?然后在对症下药,找到合适的女人,切莫将高雅与低俗混为一谈。
二、不同层面的讨论:
关于叙事方式的讨论
高蔚老师对于这部小说的突破传统的叙事方式表示了自己的疑问,她这样说道:“我想说点自己的感受,因为毕竟小说对每个人的意义是不同的。小说的艺术形式对我来说很重要,在这部作品中,“悲伤”是你的感受,读者读你的小说是要寻求某种愉悦感的,我读小说对语言的要求较高,也就是说,感知是你的,转化成我的愉悦感是通过文字来实现的,而这部小说中大量的沉思,并不是叙述的方式,这样是不是有些仓促呢?还是丁老师特意为之呢?我有这么一点疑问,不知道丁老师是出于什么考虑呢?”
丁来先老师回答道:“我就是想打破传统小说的固定印象,加入我的东西,有人善于讲故事那就讲故事,而我有自己的优势,正如沉思这方面的东西。”
高蔚老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说:“在您的作品中多是心理状态的陈述,但是就我的阅读趣味来讲,我更喜欢文字呈现出来的画面给我的感受,在我看来心理陈述更是一种生活。”
东方舟先生此时针对这方面的问题阐述了自己的观点。他说:“本人也会搞创作,创作一些小说和诗歌,我想从本人的感觉上谈谈文本的东西。刚才几个老师提出的问题我也思考过,但是反观小说不管用什么方式写,总有些核心的东西,第一就是会不会讲故事,讲的故事精不精彩,有没有闪光点。第二是文字的表达是否有陌生感,是否有创意。第三是结构上,不能缺少细节,缺少人物的自主性。”
东方舟先生认为,小说在写时其中的人物是自由的是活的,应该按照人物的特征活动,不是自己想怎样写就怎样写的。而在这部小说中,更多的是将主人公的臆想赋予到人物中,无所属的玫瑰、雨珊等等都是梦幻式的东西,缺少有血有肉的东西。每一部成功的小说都是好的故事,所以从这点上看《无所属的玫瑰》不是太好看,即使是要赋予哲学理念也都需要通过人物表现出来。
东方舟先生进一步解读小说中涉及的哲学思考,他说:“这部小说中提出了很多哲学问题,例如玫瑰是无所属的,这涉及到对幸福感的追寻。随着经济的越来越富裕,人们的幸福感却在逐渐递减,西方很多年前就研究出了这样的规律。另外对客体的追求。人进步以什么为标准?是以发明使用工具为标准的,现在的Internet网络几千年才出现这么一次,人类从使用工具开始进步,对客体要求的时候却缺失了很多东西。另外还有信仰的缺失问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达?理由和根源在哪里?西方很多国家都有统一的宗教,然而属于中国传承的是什么?信仰是什么?我们知道从1949年到1979年这30年时断裂的时代,为什么呢?毛主席曾经是人们精神的归属,但是在79年之后,西方思潮的冲击还有自己的思考,要在旧世界的瓦砾上建立一个新世界。我们都称祖国为母亲,而在宗教中实现精神引领的是男性,那么79年之后的断裂则是父亲失踪的时代,小说中也是如此,无所属的玫瑰尽管有父亲却没有对她有精神的引领。现代精神引领、精神方向是什么?丁来先老师做了思考,体现出对失踪父亲的寻找,但将时代的堕落完全由女性承担。其实时代的宣泄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但是作家无论寻求何种宣泄口都要归到小说的文本。《苏菲的世界》就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部小说,它是以西方哲学史贯穿其中的,我想这也是种借鉴,希望丁老师下次的创作会更精彩。”
李真先生又从自己的感受方面发表了对这部小说的看法,他说他看了丁老师的作品给他印象最深刻的两个字就是“发泄”。他认为,人性无论在身体需要方面还是情感方面都是需要发泄的。瞬间的快感是短暂的,真正至真至纯的感情是什么?也许我们可以理解但是不能够驾驭。他说:“我在生活中喜欢随心所欲,在发泄方面人往往通过各种方式,一种是生理的、肉体的,第二种是精神方面的。作品的观点在现实中的原型有很多,我很希望丁老师作者本人就是主人公,当然创作总是要有自己的元素加进去,是自己的态度,也是自己生活理念的认识,作品即是一种生活。尽管情感的发泄交流最终不一定有很好的结果,有同样心态的人比比皆是。丁老师的作品很有特点,有其完美和精彩之处,我本人认同这部作品,并且认同丁老师豪爽的为人态度。”
关于主题价值的讨论
单小曦老师作为今天的主持人,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他首先应该对丁老师表示祝贺。他说:“毕竟一部作品的诞生犹如一个小孩的孕育到出世一样,既然成功出世,就是应该值得祝贺的,而且这件成果也是不错的。”接着,单老师充分肯定了作者的写作姿态,他表示,这种不为商业炒作而纯粹是为了表达的需要进行的创作是非常值得肯定的。并且他说:“这部小说与他的前一部小说相比要纯净的多,也更有精神追求,比上个小说要成熟,与自己相比的成熟就应该予以肯定。”最后单老师阐述了他关于这部小说的理解。从题目上看《无所属的玫瑰》,他指出了其中的象征意义,他说:“玫瑰有女性的象征,女性没有归属,无精神归属,作者把这看成是世界出了毛病。单老师首先肯定了这部小说中持有的精英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他认为,在这部小说中,作者以一个自我意识极强的男主人公的视角对平庸时代进行了批判,他有着超功利人性光辉的追求和向往,与现实格格不入,甚至与任何时代的价值相冲突,他所做的是对理想乌托邦的想象,是精英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对当代欲望平庸的触及。单老师进一步深入阐释道:“作者在人物性格塑造方面承载了这样一个价值观,小说中用哲学笔法表达了自己的失望,大学不理想,时代不理想,男主人公儿童时的精神偶像变成了肉欲的符号,后来他在无所属的玫瑰身上发现了寄托,并把此看做无所属的世界上的救命稻草,然而最后还是失望了。在这个过程中体现了男主人公追求人的超越、人的自由、个性、自我和思想创造的精英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单老师认为这个主题非常好,越是平庸的时代越是需要肯定精英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这样的时代一定是个悲剧。但是接着单老师也提出了小说在艺术上的不成熟之处,小说应该在这个精英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方面进行深度挖掘,通过作者叙事情境的营造突出人物形象塑造上男主人公的悲剧形象,而在小说中,主人公是个具有极度自我意识的人,以“我”的眼光来看必定有所缺失,一切仅是为“我”而存在。所以应该加入作者叙事情境,把人物的叙事情境与作者区分开来,跳出来塑造这个男主人公的形象,把主人公看成批判的对象站出来批判,形成对人物的评价,这样才能突出这个人物的悲剧性。
付艳杰同学此时也提出了自己的两点看法,她说:“第一,作品中塑造了一系列女性,例如女诗人、雨珊、无所属的玫瑰等等,这一类型的共同点是“纯真”,有纯真的形象,这一点打动了“我”。作者在无意识中建立了完美的女性形象,这些女性的特点正是作者对美好形象的寄托。作者心灵深处的桃花源就是在这种追寻种建构出来的。但是在这种追寻过程中建构出来的就不能物化出来,静止与变化时矛盾的,在矛盾中建构就不能够物化。第二,作者对女性的心灵寄托,对美好女性的追求,是站在某个视角来探讨异性的思考,所以这就不能完满,永远是自己理解中的,站在自身的角度的。但是有了这种不完满性才能在解读中寻找差异性,实现对不知道的东西的追求。”
关于创作动机的讨论
刘飞同学问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丁老师,您这部小说是写给谁看的呢?”
丁来先老师回答说:“我也想跟大家说说我的创作动机,我一向在冬天进行创作,这部小说可以说只是梦,我只是谈一场想象中的恋爱,我不能浪费那个冬天,仅此而已。另外我想说一下关于心理意识形象的问题,不是生活中的才是形象,心理也是形象,例如意识流小说,当代小说也有这样一个走向,把心理当作一种形象。我在创作中还顾及了传统,现代心理意识形象与人物生活形象之间我走了中间道路,主要展现心理。这部小说实际上就是给自己看的,是对自己心理的展示,是一个人的白日梦。我对小说几百年的形式不动感到忧虑,我想对小说的文本做一些改变,使其更可以兼容哲学、思想,缺少兼容的小说迟早会走向死亡,我试图使小说更具有兼容性。”
单小曦老师对此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并做了一些补充,他认为,现代派和后现代派的小说也是在不断实验中,小说会有一种形式存在,其他的东西来实验。小说与哲学可以交融交叉一起进行写作,把文学纳入美的艺术中。心理的确可以作为一种形象,现在有的小说中没有形象,情节也是淡化的,完全是心理体验。同时单老师又做了进一步说明,他说:“这部小说追求一种哲学的高度,表达的这种思想是精英主义思想,这思想也有一个建构的过程,不能认为它会从此被解构掉,但是这种思想还是有狭隘性的,作者要与其中的男主人公区分开来,主人公的思想是种悲剧,但是不能是作者的样子。”
高蔚老师则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她认为小说中的哲学不一定以哲学的形式出现,小说中的思想也不一定以思想的形式出现。
丁来先老师表示,他只是在写他的心理世界,他内心的呼唤,但是他也照顾到了读者,也是编了两个故事在其中的。
高蔚老师继续强调,作者还是要考虑到读者,讲故事要别人爱看。
丁来先老师也进一步说明,他也考虑到读者了,他在里面讲了故事,并且也算跌宕起伏,他是用故事作为套把人物心理装进去。
此时廖国伟老师问道:“有人说丁来先不懂女人,你怎么说呢?”
丁来先老师潇洒地回答:“我只是些自己梦幻中的女人,自己眼中的女人而已。”
单小曦老师对此做了风趣的解释,他说:“丁老师可以说是现代的堂吉诃德,可以把风车看成巨人,也可以把羊群看成军队,丁老师是在写他眼中的世界,尽管如此他的价值追求还是值得肯定的。”
丁来先老师最后表示感慨:“我认为女性有她们自己的路,但是她们是在碾碎所有希望纯真女性的男人的梦,我所写的便是内心的感触、悲伤和绝望。”
最后,单小曦老师对本次研讨会进行总结,他表示,这次研讨会是成功的,这需要感谢昭平县文联和黄姚古镇文化旅游有限公司的老总,他们还给我们提供了这么舒适的会场,另外或许也是由于在这千年古镇的原因,我们的这次研讨混也谈得很深刻。今天的发言也都很有水准,各位嘉宾专家从自己的理论视野讲了很多观点,对他个人也有很多启发,所有的研讨都是没有结论的,但是同学们也一定在这其中有所教益,对大家今后的学习也都有所教益。最后单老师说道:“可以说丁老师的小说给了我们一个契机,我们有东西拿来讨论,我们也会在肯定与批评中来提高自身的理论素养。”